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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另外一个女人 阿藤的坦白
日期:2023-12-21 14:15  点击:249
阿藤的坦白
从足长村回来之后,警察对直记的讯问也好不容易结束了,人也被放了回来。此时他
正在偏房里面等着我的归来。然而,他的脸色看起来却好像十分不高兴。
“我说寅太,你到底去什么地方了?”他咬着后槽牙说道,口气就好像是要吃人似的。
看起来他应该被办案人员折磨得不轻,印堂发乌,脸色苍白,满面油光,两只眼睛失
去了神采,透露出与往常不一样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我真的没有办法去正面观察他的
那副表情。
可能此前自己一直太小看眼前的这个家伙了。这个人平时就是个无赖,嘴巴毫无遮
拦,什么难听说什么。他总是故意想尽各种办法去伤害别人,然后站在一旁,以欣赏别人
的痛苦为乐。虽说如此,我却总是觉得,其实这家伙内心怯懦,做起事情来有时候也畏首
畏尾。然而,通过今天的事情,我觉得可能自己真的错了。也许这个人才是世界上最可
怕、最擅长使用奸计的大恶人。
“喂喂喂,我说寅太,你倒是说句话呀。你今天去什么地方了?”
直记开始有些焦躁不安起来,这是他第二次催促我回答问题了。
“啊,嗯,那个,金田一耕助那个家伙,他邀请我到犯罪现场去转了转。”
“金田一耕助?我说寅太,那个家伙到底是干什么的?”
“据说是个私人侦探。是他自己说的。”
“私人侦探……”
直记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然后忽然张开了大嘴,哈哈地笑起来。那种笑法看起来的
确很吓人。
“那种人竟然会是私人侦探……就他那样一个鸡窝头、猥琐男也敢冒充侦探……我说寅
太,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呀?”
“不是,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不仅如此,那个家伙看起来还真的有些本事呢,就连警察
都让他三分,非常尊敬他。他看问题的角度相当尖锐。”
“你能不能不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话。像他那样的人能干出什么像样的事情呀?不过……
嗯,是这样,嗯。”
直记从窗台上拿过来一瓶威士忌,然后摆上了两个杯子。
“我说寅太,咱们喝两杯吧。”
“算了,我就不喝了。喝不下去。”
“你今天是怎么了?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算了就算了吧,不想喝就不喝。”
直记给自己倒上酒,开始一杯接一杯地喝起来。
“照你那么说的话,那我大概就能明白我老爹为什么会请他过来了。虽然我不知道我老
爹从什么地方听说他的名号的,不过既然会请他来,想来应该有相当了不得的本事吧。不
是有句话说得好嘛,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说到这里,直记又一次发出了那种可怕的笑声。
“话说回来了,寅太,你们去现场有没有发现什么新的线索?”
“嗯,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什么叫奇怪的东西?”
于是,我就把在山洞里面发现佝偻的竹篓和粉盒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说话的时候,
我的眼睛一直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佝偻的竹篓和粉盒?”
直记开口说道,声音就好像是从嗓子里面挤出来的似的。说完便用可怕的眼神紧紧地
盯着我,一直盯着,恨不得眼睛能飞出来,我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
“粉盒?究竟是什么样子的粉盒?”
我把粉盒的样子跟他作了说明。
“仙石,你是不是对我刚才说的那个粉盒有点印象?”
直记赶紧慌慌张张地将眼神移向了别处。他的喉结在一个劲地跳动着,额头上也开始
往外冒汗。不过,就连汗水流到了脸上他自己也没有觉察到。他急忙端起了酒杯,想要往
嘴边送。
“不知道。不知道。那个东西我也不大清楚。再说了,你也是,这种问题你问我不是白
问吗,我怎么可能知道呢?”
直记的话就像是任性的孩子在反驳别人一样。他咕噜一声将酒杯里面的酒一口气喝了
下去,随后问道:“关于这件事情,金田一耕助那个家伙是怎么说的?”
“这个嘛,他也没说什么……像他那种人,总喜欢将自己的想法隐藏得很深,就算猜也
猜不出来。所以我也是一头雾水,不大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金田一耕助跟我说过,他让我一定守口如瓶,关于发现佝偻的竹篓和粉盒的事情,跟
别人说说也无妨。不过,再深入的东西,无论是谁,暂时都先不要说。
直记看着我的脸,露出一副将信将疑的表情。他好像正在和侵袭他的紧张和不安作斗
争似的,紧握着威士忌酒杯的手渐渐开始颤抖起来,最后毫不怜惜地将酒全部洒到了桌子
上。
看到他这样子,绝对想象不到这样一个男人真的能干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大事来。然
而,事实上,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这个人。哎呀,究竟这个谜团会通过什么样的方式
才能最终解开呢?
“我说,寅太。”
直记清清嗓子,看起来他有话要说。
然而,就在此时,却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有个人像风一般迅速跑进了房间里。就
在我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来人却又趴在榻榻米上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原来是阿藤。
“少爷,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请您原谅我,请您原谅我。”阿藤肩膀抽搐着,一
边大声哭号,一边说道。
我和直记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不约而同地看了看对方。
“你怎么了,阿藤?让我原谅你是什么意思?究竟你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刚才的可怕情绪终于一点点地从直记的脸上慢慢退去。
“是的,我的确做了不好的事情。一直以来,我都在撒谎。”
说完之后,阿藤咬着袖子,再次哭了出来。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竟然会让她如此
歇斯底里。
“什么撒谎?你撒什么谎了?我说阿藤,别哭了。你一哭,我们就听不清你在说什么
了。你好好地说清楚。你究竟撒什么谎了?”
直记的话算是说到底了吧,阿藤终于不再哭了。应对歇斯底里,其实只有这一种办
法。要不然的话,你越是去哄,对方可能会越来劲。当别人激动的时候,当头一喝也许是
最有效的方法。
“是这么回事,那个……我想说的是守卫少爷死时的事情。”
“什么,守卫死的时候?”
我和直记再一次互相看了看对方。究竟阿藤知道什么内情呢?
“阿藤,你先别哭,你说说看,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时候,你究竟对大家说了什么
谎。”
“知道了,我会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出来的。那时还在小金井的宅子里面。你们还
记得发生那起可怕的杀人事件的前一天晚上,在蜂屋先生的房门前,我跟你们碰过面的事
情吗?”
“嗯,对的,咱们确实碰到过。当时是夜里十二点钟左右。”
“就是这件事。准确时间应该是十二点过了一会儿。当时少爷您曾经训斥我,问我在干
什么。事实上,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已经说谎了。”
“说谎了?”
“是的,当时我不是说,蜂屋先生打来电话,让我给他端点水上去的吗?其实那都是骗
你们的,实际的情况是……”
阿藤羞赧得从脸一直红到了脖子,忸忸怩怩地一边搓揉着袖子,一边说道:“在那之
前,我就跟他约好了,所以当时是偷偷摸摸过去的。他之前曾经让我一到十二点就到他房
间里面去,所以我才……”
我和直记同时有种不祥的预感,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直记忽然将身体向前倾
了倾,说道:“阿藤,照你这么说,你跟蜂屋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是这样的……”阿藤委屈地说道,“一开始我也觉得他太过分了。肯定是因为在小姐那
里没有占到便宜,为了缓解心里面的郁闷,才想拉我过去,目的不过就是想玩弄我罢了。
然而……”
“然而怎么样……”直记就好像是故意要催促她说下去似的,鼻子里面哼哼着,发出了
一阵可怕的嘲笑,“一开始可能是对方提出过分的要求,然而一旦等你们尝到了滋味,你们
便会主动地投入其中了,是吧?嘁,女人这种东西呀,简直就是动物,都是同一个德行。
就跟到处觅食、寻找荤腥的猫一样。”
阿藤看起来的确是有些生气了,她翻着白眼,盯着直记看了许久,最后终于缓和了下
来,说道:“事到如今,不管您说什么都行,我也不再辩驳了。不过,在我看来,蜂屋先生
的确是个可爱的人。于是,那天晚上我便准备悄悄地溜到他的房间里去。然而,在我打开
房门,准备进去的时候,正好被你们撞见了。”
直到说到这里,我才开始真正对阿藤的话产生了兴趣。
“阿藤,”我向前倾了倾身子,“也就是说,那个时候,你并不是刚刚从蜂屋的房间里面
出来。”
“是的,所以说,我才要向你们道歉,请求你们原谅我。那个时候,我其实是刚刚把房
门打开。与此同时却听到了你们的脚步声,所以我赶紧将手上的动作变换成关上房门的样
子,使自己看起来就好像是刚刚从屋子里面走出来。”
“我记得你好像说过,说蜂屋正在睡觉,没敢打搅他,所以把水放到了他的枕头旁边。
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也是谎话。因为我刚刚打开房门,所以根本没有时间去观察屋子里面的情况,就连
当时蜂屋先生他究竟在不在房间里我都不大清楚,更不要说其他了。”
“那不对呀,第二天早上,我们查看蜂屋房间的时候,明明看到枕头旁边摆着水壶和水
杯呀。”
“至于那些东西,是因为我后来一想,要是谎言被戳穿了,那可就不得了了。所以第二
天早上我准备好东西拿过去,偷偷地摆在那里。也就是说,差不多十二点的时候,我本来
是想偷偷溜进房间的,但是没有能够进去,所以说我的的确确不知道蜂屋先生究竟在不在
房间里面。虽然不知道,但是面对你们的质问,我不得不撒了谎。再有就是,后来警察不
也都过来作调查了吗,每次问到我的时候,我都会坚称蜂屋先生在十二点左右的确还活
着,当时他正在房间里面,而且睡得很香。现在我告诉你们,我所说的那些都是骗人的。”
我回过头,看了看直记的脸。
“阿藤,”我又一次向前倾了倾身子,“我现在就想知道,你为什么现在想起来要把事情
的来龙去脉跟我们说清楚的呢?”
“是这样子的。因为……住在对面的那位先生,是他跟我说,让我把事情老老实实地跟
你们也说清楚的……”
“对面的那位先生指的是谁?”
“就是那位叫金田一耕助的先生。他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来了之后竟然很快便看穿
了我的谎言,迫使我最后不得不全都交代出来了。”
我和直记意味深长地交换了一下眼神。某种毫无原由的恐惧感渐渐地压向内心最深
处。
说到这里,阿藤忽然抬起了头,眼睛里面闪烁着光芒,像是被注入了兴奋剂一般,在
我和直记身上来回打量着。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跟你们说清楚。在小金井的老房子的西式建
筑里发现的那具无头尸体……的确是蜂屋先生。是的,完全不可能有错。虽然说我们相处
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我敢肯定,那就是曾经疼爱过我的人。就算是没了脑袋,我也照样认
得出来。蜂屋先生他每次抱我的时候,从来不穿任何衣服,总是光着身子……”说着说着,
底下的话就越来越含糊了。过了一会儿,她又重新抬起了头,“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敢说,
蜂屋先生的身体,他身上的每一个地方我都了解得一清二楚。哪怕是再小的特征,我闭着
眼睛都能够认出来。所以我才说,绝对不会有错的。西式建筑里面的那具尸体,的确是蜂
屋先生。”
“不过……不过……”直记大口地喘着气,大叫起来。一种莫可名状的恐惧涌上了他的
心头,他额头上布满汗水。
“那个脑袋……脑袋……难道不是守卫的吗?”
“是守卫少爷的。正因为如此,所以说被杀害的人其实不止一个。蜂屋先生和守卫少
爷,他们两个人都被人杀害了。”
啊,她说的都是什么。照她这么说的话,那个脑袋和那具尸体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的。竟然会是这样吗?简直太令人恐惧了。蜂屋只是被发现了身体,而守卫只是被发现了
脑袋。蜂屋的身体,守卫的脑袋,用两个人的不同部位,我们竟然硬生生地拼凑出了一个
人。如此说来的话,那到底蜂屋的脑袋、守卫的躯体会去哪里了呢?
听完她的话,我和直记两个人许久都没有办法开口说一句话。从一开始就让人觉得残
忍至极的事件,到如今,只能说其残忍的程度已经超出了任何语言所能表达的范围了。
我像是在黑暗的梦魇当中痛苦地游弋着。过了很久,我才终于缓过神来,向她问
道:“阿藤,我问你,蜂屋的佝偻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那还用说吗,肯定是真的了。我觉得那个瘤子很可爱,还时不时地摸一摸,用脸蹭一
蹭呢。极端的时候,甚至会觉得,那个瘤子简直就像是古代武士才具备的特征一样。蜂屋
先生他也觉得很高兴……他还跟我说,在那之前,他跟很多女人有过关系,但是让女人看
到身上的瘤子,我还是第一个呢……”
阿藤的脸上没有一点害羞的神情,她很是干脆地向我们诉说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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